封瀚在树下站了两个小时。
九月份天亮还很早,不到六点钟,天色就从黑变成了灰。
有雨滴吹落在他额头上。
两个小时,五分钟左右一支烟,到了六点,正好一包见底,这是他平时一个月量。
烟抽多了会恶心,头晕,喉咙里强烈烧灼感,但身体上难受了,心里会好一点。
烟盒里塞满了烟头和烟灰,封瀚把它揉皱了,塞进裤袋里,抬手摸了把头发,湿,像旁边草叶子一样,挂满了晨间露水,混杂着淡淡泥土香。
呼吸间是浓重尼古丁味道,不用照镜子也知道,他现在有多狼狈。
封瀚掏出手机了眼,意料之中没有回信。
从家里出来前,他拿了张备用手机卡,给她发了条短信。
心中千言万语想说,但等着对话框,一个字都打不出来,他不敢说太多,怕她烦,思来想去,只写了一句话
“漾漾,我在你家楼下,睡醒后我们见一面好不好”
正是凌晨,正常人都该睡觉了,她应该是没有到。
封瀚这么安慰自己。
直到此刻,他心中还保存着一丝不切实际幻想漾漾不会对他那么绝情。
他们见一面,他会认错,会诚恳地道歉,他知道自己做错了,他很后悔,后悔得要死了。
一切都是他自私和冷漠种出苦果,他不求能立刻得到她原谅,但至少,想恳求到一个改过自新机会。
只要一个机会就好,别不见他。
又过了半小时,雨开始下大了,薄薄衬衫被雨水打透,布料黏在皮肤上,很难受。
封瀚抹了把脸上雨水,回身走上车。
脑子里很乱,但是不知道在想什么,他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一遍遍地按亮手机,仿佛在等一个宣判。
从鼻腔,到喉咙,到肺部,好像火在烧,疼得炸裂。
越疼就越清醒,越清醒就越疼。
大概七点半,雨停了,太阳从树梢位置冒了个头。
封瀚从车窗望过去,到温家别墅里有人走出来,是个四十多岁中年女人,穿着围裙,好像是去倒垃圾。
仿佛天降惊喜,封瀚精神一振,赶紧推开车门走下去,隔着铁门喊了声“你好”
嗓子哑得厉害,第一声没有喊出来,封瀚偏头咳了两声,又喊了句“阿姨你好”
女人意外地转过头,终于注意到厚重铁门外还站了个人。
她把手套摘下来挂在花园边栅栏上,朝着封瀚走过来“小伙子,这么早来,你找谁呀”
“温漾。”
封瀚往前走了一步,贴在栏杆上,声音低哑,“我找温漾。”
怕被拒绝,封瀚放低语气,轻轻又问了遍“我能不能见见她就几分钟就好,什么时候见都行,我可以等。”
“噢,漾漾啊,她还在睡,她最近身体不好,一直低烧,你要等一段时间了。”
阿姨问,“你是漾漾朋友吗”
封瀚嘴唇开开合合,回答不出来。
他算是她朋友吗他配不上吧,漾漾也不会愿意。
那他是什么身份呢,以什么身份来找她呢
他注意力被前半句夺走。
“她发烧了严不严重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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