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怎么了?”
尚不知生了何事的绥卿,略显茫然地看着姜念晚。
姜念晚倒吸了一口凉气,又倒吸了一口凉气,唇瓣哆嗦几下,才终于颤抖着出动静来:“青、青扦虫……刚刚也钻到我身体里去了……”
方才她感觉到手上的刺痛时,第一时间垂眸去看,便瞥见一个青色的小尾巴一扭一扭地挤进了她的手背,瞬间只余下一个小小的红点。
这一切就仿佛做梦一样。
绥卿也觉匪夷所思,先前他二人合力将这片地界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的虫子,如今竟自己送上了门来?
他目光在姜念晚手背上的红点,和地上的九曲草间打了个转,总算是想明白了:“看来是我体内那只青扦虫的同伴归巢了,却现你偷了它的家,干脆拿你当它的新家了。”
姜念晚心下委屈,明明偷它们家的是绥卿,却要报复到自己身上来。
不过这话她没抱怨出口,毕竟这一刻,她与绥卿已算得上同病相怜。
四目对视,沉默良久,最后还是绥卿打破了这场无言的对峙:“你当真没有法子对付它们?”
这下姜念晚心底的委屈被引燃了,反诘道:“绥卿,你怀疑我之前是存心不救你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
“是!
我是不愿留下来给你陪葬!
你中了无解之毒却要杀我出气,凭什么我不能逃?可我但凡有法子能解了这毒,必然不会袖手旁观的!
而你现在却觉得我是技藏于心,见死不救?”
“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,我只是担心你——”
情急之下,绥卿失了口,旋即将话止住,沉默下来。
姜念晚心知自己也很快就要如他一般四肢麻痹,动弹不得了,干脆盘腿坐在地上,与绥卿面对面,狠狠叹了口气:“罢了。”
“不管之前你我是如何想彼此的,事到如今八成要一起死在这里了,何必再为这些无聊的事情吵来吵去。”
她突然想通了,也认了。
绥卿比她心态要好得多,睃巡一圈周遭,唇角微扬,语带嘲谑:“某这一生杀人无数,人人都咒我不得好死,可我最后一程竟是在这云白峰青,春池花树之间,何尝不是一种逍遥?”
说到这里,他话音一顿,目光重新落回到姜念晚的身上,唇角笑意微微漾开:“况且黄泉路上,还有个你陪着我,上天待某不薄。”
姜念晚咬了咬唇,气的面色微微涨红:“你倒是如愿了。”
知她所指,绥卿犹豫了下,还是同她认真解释:“其实我当时只是吓你而已,你救不了我,我也绝不会杀你。”
“那你要怎么证明此言非假?”
绥卿轻笑出声:“你我都这个境地了,还有撒谎的必要么?骗个鬼对我又有什么好处。”
“说谁是鬼呢,我现在还喘气呢!”
姜念晚一脸晦气。
绥卿点点头,复又更正了先前的话:“宁欺天下,不欺美人。”
将“鬼”
换作“美人”
,这让姜念晚心情略好了几分,哪怕是将死之人,到底还是想听些好话的。
既然话说清楚,嫌隙解除,姜念晚也不是小气之人,伸过手去够绥卿的胳膊,“我先帮你诊诊脉。”
绥卿心里虽在说别费力气了,可动作上倒是极为配合,将手递近些,以方便姜念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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